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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誘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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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誘惑

梅少卿態度突然大變,不是沒原因的。上輩子孟雪崖與她也曾真情實意過,這一點無需旁人點明,她自個兒心中明鏡似的通透得很。她的確恨上輩子的孟雪崖不錯,可恨的卻不是他玩弄她的感情,而是他心中分明有事,卻選擇一言不發地拒絕她,而她到最後連打敗自己的事物是什麽也不知道……

梅少卿盯著飯廳桌上的燭火,忽然覺得自己可笑極了。

曾經的孟雪崖論起能力來,不會比今天的孟雪崖差,而當初的那個孟雪崖,是不是也像今天他對崔聞溪一樣,用盡了誅心的手段,才逼得她說出永世不和他相見?

孟雪崖眼中的光芒黯了黯,與梅少卿一道看向那燭火,心道,都是自己以前造下的孽,這輩子尚未還清,又怎麽能奢望她能立即接受自己呢?

“玉莊與我相識這麽久,那便應當知道,我哪一次對玉莊用過計?”他頓了頓,又道,“比起玉莊對我有成見,我對玉莊卻全然狠不下心來,個中滋味恐怕也只有易地而處才能知道。所以,我對向崔公子用計,一點也不覺得虧心。”

最後一句話說的擲地有聲,他孟雪崖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,能夠屈居周牧儀手下,給她做了三年的長史,不為其它任何事情,只為一個梅少卿而已。除了梅少卿以外旁的人如何,他一點也不想關心。

“你這是在控訴我對你不好?”梅少卿橫了他一眼,鑒於上輩子的事情,她能接受他幾次三番地觸及她的底線,已經是極為忍耐的事情了。他竟還巴巴地給自己叫委屈,世上再沒有這樣厚臉皮的人了。

話音剛落下,她便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,孟雪崖低沈而又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:“你對我好不好都無所謂,這輩子只要我對你好便是了,你大可每天這般教訓我,只需你承認你是我的,我都甘之如飴。”

梅少卿掙紮了一下,誰料他竟圈得緊緊的,她嘆了口氣認命地任他抱著,左右是個極為難得的少年郎,眉眼又生得討她歡心,這樣抱上一抱,也說不上誰吃了誰的虧。

可誰是誰的這個問題,她卻是萬萬不能松口的,只犟嘴道:“我只是我自己的,不是這個的,也不是那個的。你這個美人計旁的人好使,我可不吃這套。”

孟雪崖半晌不說話,好半天才憋出句話來:“你與那溫喬的婚約,我瞧著辣眼睛。”

梅少卿嘆氣,覺得自己是在哄個小孩子,道:“我與溫喬左右是不可能的,那婚約不過是名存實亡的東西,我若不願意嫁,誰也拿我沒法子。”

“那崔聞溪自來京城後,你便與他親密無間。我對你如何你心裏不知道?倒對我冷眼相待,厚此薄彼的事情不知做了幾回。”

梅少卿只覺得太陽穴附近“突突”地疼,奈何這廂被人圈著,飯廳附近又人來人往的,叫人看見了她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,只好耐著性子道:“我與阿溪自小在一處長大,他便如同我兄長一般,親近一些也是自然的。”

話說完,梅少卿想著,他想聽的也都說了,這下總該松手了吧?

可人家卻像上癮了似的,抱著她不撒手了,嘴裏還念叨著:“這一抱便不舍得松手了,若是以後想抱就能抱一抱,那我便松開你。”

梅少卿再也忍不住了,沈聲喝道:“孟雪崖,你有完沒完?”

孟雪崖終於松開手,笑意吟吟地看著她:“那今日之事便商量到這裏,但還要看桃花那丫頭表現如何。若是她忘恩負義,肯帶著吳大牛潛入許府,那麽事情便成功一半了。若是她尚存幾分情義,或許還能留她一條性命。”

梅少卿恨不得他早點離開,不住點頭道:“我與應如也正有此意,時候不早了,你便早些回去吧。”

孟雪崖這次倒沒再說什麽,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,連走進來的綰月都沒看出兩人之間有什麽異樣來。

與此同時,桃花正坐在一個富麗堂皇的房間裏。她身上仍然穿著許府下人的衣裳,身邊卻圍著幾個穿著綢緞的侍女,替她捶背捏肩,斟茶倒水,她們身上戴的珠寶首飾在燭光下發出令人目炫的光芒。

而桃花在她們的圍繞下,便襯得自己分外寒酸,就連她們身上的香粉味,桃花也聞著發起酸來。

說實話,許府本來就沒有幾個錢。許知衡做為禦史中丞,每年拿著死俸祿,是個廉潔的清官,又不願意同旁的官員一般收些好處費,府上的珍惜物件自然不多。況且,他父女二人又都愛些風雅的東西,這些東西一般也與珍寶沾不上邊,所以全府上下都盡往素凈裏打扮去了。

桃花到了這裏,才知道真正的有錢有勢是什麽模樣。真正的富貴,便是主人高興起來,連府裏的下人都可以穿金帶銀,用綾羅綢緞裁衣,一個有些頭臉的大丫鬟身上的衣飾,就比得上尋常官員家裏的閨秀。

桃花想了想,越發替自己不平起來。與這裏的侍女們比起來,她許應如又給了自己什麽?不過是一些小恩小惠,她一心一意地為許應如好,她卻為了個梅少卿,狠心將自己趕出來,連一件東西都不讓她帶出來。

她在許府裏當了十多年丫鬟,除了伺候府裏的主子,身上沒有門手藝。許應如趕她出來,擺明了就是讓她餓死街頭,省得臟了她的手就是了!

“桃花姑娘,可是有什麽心事?說出來讓我們姐妹幾個,替你解解愁?”一個侍女見桃花悶悶不樂,從果盤上拿了個蜜餞遞到桃花嘴邊,其餘幾個則半蹲在桃花腳邊,或站在她身後,替她捶著腿,撫著背。

桃花此時覺得自己受了委屈,巴不得將自己的委屈一股腦倒給旁人,見到有人願意聽她講話,便打開了話匣子:“姐姐們不知道,我本是許府姑娘身邊的貼身侍女。誰知姑娘去年結識了梅府大小姐後,便被她迷了心竅,凡事都聽那梅大小姐的。我向來忠心耿耿,自然要為姑娘考慮,不想卻因此得罪了那梅大小姐,被我家姑娘趕了出來,讓我、讓我永遠不要再回許府……”

說到這裏,桃花掩面而泣,她的眼淚倒不是做假的,只是太過廉價在任何人跟前,都和不要錢似的大把大把地往下掉。

那幾位侍女見桃花如此傷心,紛紛安慰道:“桃花姑娘如此忠心,那許姑娘間做出這種事情來,辜負桃花姑娘的情義,可見也是個糊塗的。這樣糊塗的主子,桃花姑娘還跟著她做什麽?倒不如另尋出路的好。”

聽到侍女們都這樣說,桃花頓時感覺自己找到同路人,又想到今日自己在府前求饒之時,把自己帶到這裏來的那個中年男子,便問道:“幾位姐姐說的是,桃花孤苦無助時,正是那位恩人帶我來了這裏,還讓幾位姐姐照顧桃花,桃花真是感激不盡!不知貴府的主人是哪位?若主人不嫌棄,桃花願意做牛做馬,報答主人的恩情。”

桃花說著,站起身來向侍女們行了一禮。她自小在許應如跟前侍候,自然非常了解許應如,心裏也明白許府她是真的回不去了。

可現在看來,她還真是應該感謝許應如。如果不是許應如狠心趕她出來,她又怎麽可能來到這裏?看這些侍女的穿著打扮,這裏的主人應該非富即貴,如果她能在這裏住下來,那不是要比在許府裏強一百倍?

誰還願意回到許府去,過那種寒酸日子!

桃花福著身子,還沒拜下去,便被幾個侍女慌忙拉住了:“桃花姑娘,這個使不得!我等皆是府上的下人,是被主人派來侍候姑娘的,當不得姑娘如此大禮!若是被主人知道了,定然要治我們侍候不周的罪!”

桃花聽到她們的話,不由楞了楞,兩只手皆被人扶著,又坐回凳子上:“……你們說,你們是來侍候我的?”

“當然是來侍候桃花姑娘的!”桃花話音剛落,就見門外走進一個中年男子來,正是從大街上把桃花帶到這裏的那個中年男子。

若是梅少卿和孟雪崖在這裏,一定會認出他就是何昌府上的管家,錢二。

錢二笑著走進來,彎下腰向桃花行了一禮,問道:“姑娘可知這是什麽地方?”

桃花搖了搖頭,她是坐著轎子過來的,一路上七拐八彎的,又是從角門被擡進來的,加之天色又暗自然不知道到了什麽地方,只隱隱約約地覺得一定沒出了京城。

錢二笑道:“姑娘,這可是臨著京城朱雀街一處宅邸,前主人是京城的一個富商。這位富商自打住進來後便財運亨通,發了大財之後又另置了一處大宅子,這才把宅子賣給了我家主人。此處雖然不大,但麻雀雖小,卻五臟俱全,是處難得的好宅子。”

桃花的眼睛亮了亮,問錢二:“那這宅子的主人,想來也是個富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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